高红英 https://m.fh21.com.cn/doctor/586380/ 即便我的意识再朦胧,此刻也意识到,我是被黄皮子上身了!我发疯似地想要挣扎,可就像鬼压床时一样,无论怎么做都控制不了身体。 在我老家,流传着一句话。 乌鸦看戏,凄凄惨惨戚戚。 我叫白辰元,看相地说我是百鬼送子,天煞孤星,刑克六亲,断我要和死人打一辈子交道。 我认为,他说得很对。 天生阴阳眼,没有七岁前的记忆,皮肤白得像死人,走到哪,都能让温度下降几度。 三岁克死爹,七岁没了娘,吃着百家饭大的我做了火葬场的保安。 火星纷飞,随着一声声的哭嚎,生死间最后的一份念想也在烈火中焚去。 没有死而复生的奇迹,魂魄也不会被他们喊回尸身里。 因为天生阴阳眼,我时常能看到死者的魂魄跪在火葬场门口哭嚎。 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来抱住家人,却被僵尸脸一般的鬼差用锁链捆着。 即便隔得再远,我也能隐约闻到锁链上的血腥味。 在村里人看来,在火葬场做保安,是一件很清闲的事,有几个人会在这里闹事呢? 顶多拦一下情绪失控的家属,可他们都哭得肝肠寸断了,又有多少力气。 村长找关系送我来到了火葬场,希望我能轻松地活下去,别太苦了。 但我的情况,不太一样。 这里的人大多瞧不起我,花甲之年的老刘是最严重的一个。 他是火葬场就开设的员工,资历最老,还会一些民间法门,是火葬场的秤砣,领导见了都要散支烟。 他看不起我的原因很简单,时年二十的小伙子,窝在火葬场做保安,也不害臊。 入职没两天,他就开始刁难我,搬遗体,铲骨灰,打杂扫地,什么都要做。 我命贱,也不在意这些,他们叫我做,我就做。 毕竟每个月一千二的天价工资,就是让我用手捧骨灰都行。 胡思乱想时,老刘叼着烟走过来,踢了踢我坐着的红色塑料凳。 “喂,去抬一下遗体!” “我不叫喂……” “管你叫什么,都晦气!” “嗯……” 这样的对话发生过很多次,对他们来说,念我的名字都是一件晦气的事。 但这是我唯一的执拗,因为我的名字是父母给的,是我对他们唯一的记忆。 我麻木地走到推车边,缓缓拉开尸袋的拉链。 腥臭味扑面而来,血腥怪异的画面填满了我的眼底。 那是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,左手和右脚断得只剩几根筋腱和皮肤连着。 死不瞑目的他张着嘴,满脸写着痛苦,也难怪是这副样子,因为他的胸口和肚子上,赫然是两个篮球大的血洞。 最诡异的是,那两个血洞里,各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,是一只黄皮子! 黄皮子就是黄鼠狼,那畜牲的脑袋从胸口的血洞钻出,屁股和后腿从肚子里蹬出,嘴里还叼着一颗干瘪的心脏。 同样死不瞑目的黄皮子,眼里写满了怨毒。 老刘叼着烟走过来,没好气地往我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:“看个屁,没见过黄皮子掏心肝啊,还不快拿出来!” 我戴上手套,忍着臭味,一点点地把黄皮子从血洞里掏出来。 黄皮子掏心肝,是火葬场的老头们最津津乐道的传说之一。 都说黄皮子是有灵性的畜牲,可以得道成仙,所以有黄大仙一说。 这掏心肝,就是邪性一点的黄皮子用来修炼的手段。 黄皮子想修人形,要费尽千辛万苦,为了走捷径,它们想出掏人心肝的办法。 就是钻进合适的人嘴里,咬穿他们的胃,用嘴咬着心肝,再用爪子掐着两根肠子,用来控制人的身体。 被控制的人浑然不知,还会照常地吃喝拉撒,下地干活,但吃喝的营养,都进了黄皮子的肚里。 久而久之,黄皮子便吸上了人气,可以脱体离去,修得人形。 只是这人没了黄皮子控制,便会当场咽气,一命呜呼。 眼前这个,显然是黄皮子钻进去时没施好法,叫他醒了过来。 挣扎之下,一尸两命。 我掏出黄皮子的遗体,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,这是专门用来装碎肉残渣的。 毕竟,火葬场也经常能收到一些车祸,事故而死的遗体,碎得不成样子,缝不上的部分就只能丢掉。 老刘接上我的位置,帮男人把手脚缝合好,这算是给他修个全尸。 按老一辈的说法,完完整整的来,就要完完整整的走。 否则到了下面,阎王爷会判他不珍惜身体发肤,丢进刀山受苦。 我天生阴阳眼的事,老刘是知道一些的。 要不然,他也不会同意村长的求情,让我在这做保安,毕竟有时候也能用上。 只是在他嘴里,阴阳眼成了狗眼睛,因为狗能看见人看不到的东西。 老刘吐了口烟,很随意地说道:“用狗眼睛看看,这人和黄皮子的魂魄在哪,可不能让黄皮子留在这,要出事的。” “哦。” 我答了一句,熟练地从他口袋里拿出烟,抽出一支点起。 也只有这种时候,我才能抽到他的烟。 几十块一包的软中,都是领导送的。 我的阴阳眼比较特殊,只有抽烟的时候能用。 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,不想看的时候,看不见那些脏东西。 火星子亮了起来,我闭上眼狠狠地抽了一大口,吞进喉咙,脑瓜子昏沉起来。 再睁眼时,眼前像蒙上了一层雾,第一眼就看到一张呆滞的面庞。 他就贴在我面前半米不到的位置,胸口和肚子各有一个篮球大的血洞,不断地往下滴着血。 男人站在那摇晃,呆呆地看着遗体,双目无神,流着口水鼻涕。 我知道,这是人刚死不久,魂魄还没清醒过来,是无意识的游魂状态。 “男的在这。” 我回头叫了一声,老刘冷哼一声,也不顾手上的血渍,从口袋里掏出一捧石灰粉。 嘴里念念有词的,也没等我躲开,石灰粉就洒了过来。 说来也怪,这石灰粉见了我就像被风吹开了一样,愣是一颗都过不来,直接转了个弯,全撒在了男人的魂魄上。 “啊啊啊啊——” 惨叫声不绝于耳,我亲眼看着男人在面前魂飞魄散,心里不自觉地颤抖起来。 这样的事,已经很常见了。 老刘说过,像这样的魂魄,地府是不收的,留着只会祸害其他人,就该趁着最脆弱的时候灭了。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,继续扫视起来,可就是找不着黄皮子的魂魄。 我闭上眼睛,吐出最后一口烟,烟屁股丢在地上,用鞋底磨了两下,转身和老刘说道:“黄皮子没见着。” “知道了。” 老刘的语气和面色都凝重起来,我看到他手上的铁针在轻轻抖动着。 老刘缝好男人的手脚,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,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。 ![](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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